陨石坑

所有的玫瑰都在夏天死掉,而我们的道路也许万里迢迢

【丸昴】昨日の君へ



正月过后街道上清冷了不少,积雪逐渐化开,来往的行人都走得小心。枝头上偶尔能见一两只麻雀,扑楞着翅膀抖下几片残雪。


涩谷夹着公文包慢腾腾地往家走,电车在头顶上方轰鸣,车厢里带出来的热气很快消散在冬日的空气里,冷冽的风嗖嗖地往骨头缝里钻。他打了个喷嚏,又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只留勾着纸袋的两根手指露在外头。


楼道里亮起昏黄的灯光。涩谷从口袋里摸了半天钥匙,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没人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谢他帮忙带蛋糕回来。想到这儿涩谷才反应过来,自己买了芝士蛋糕,还提了一路。


他开了地暖,把蛋糕拿出来放进冰箱,又从冰箱里拿出前几天买的速冻便当和啤酒,简单处理后端上饭桌,刚拉开椅子又察觉到不对劲。天这么冷,为什么要坐冰冷的椅子,时间长了还腰疼。涩谷端着晚饭挪到电视机前,拿着遥控器一屁股坐进懒人沙发,音番的吵嚷声总算把屋子填满了。


涩谷的心思也没放在电视上,他想起来自从丸山搬走后,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几天。


丸山是三个月前从京都分部调来的,当初给他安排的住处出了点问题,结果兜兜转转最后给安排到了涩谷家里。公司说他家离公司近,又是未婚,在丸山找到合适的住处前就先住他那里,每个月给补贴。涩谷一开始不愿意,抗议公司歧视单身人士,但毕竟直属上司都开口了,再加上补贴也算丰厚,他勉强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三个月的时间那么快就过去了。上个礼拜丸山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好,在楼道里和他道别。他说我们也不在一个部门,以后可能见面的机会都很少了,你好好吃饭,过期的东西别吃,别因为地上暖和就靠着沙发睡,天气冷也得多出去走走,离了工作的生活也是生活,都得好好过。


是,是。涩谷倚门边上打哈欠,外面下起了雪,在丸山身后纷纷扬扬。他揉着眼睛,说你路上小心。


丸山比他早下班,会先回来准备晚饭,他说喜欢公司楼下那家甜品店的芝士蛋糕,涩谷就说那你先回去,我帮你排队买,这样回来后正好能吃上饭。


有时候丸山也会偷懒,点了外卖寿司装盘子里端上桌,涩谷也不管,他准备什么就吃什么,反正怎么也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吃得好。


饭桌上涩谷说的大多是牢骚话,偶尔也会讲些年轻时候的荒唐事。丸山总是听得专注,以至于涩谷会怀疑自己讲的是不是真的有意思,明明丸山要比他幽默得多。


涩谷平时没什么耐性,后辈都知道不想惹毛前辈就手脚利索点儿没事别和他闲扯淡。但是饭桌上涩谷却愿意听丸山讲,他也喜欢丸山问他今天的菜好不好吃,喜不喜欢,以后还要不要做。被人惦记终究是好的。


涩谷把餐盒和空易拉罐进扔垃圾桶,电视里播起了综艺,他嫌太吵太烦,起身从电视下的柜子里翻出之前借的几部电影,还都是按照丸山的要求挑的:要恐怖的,也别太恐怖。涩谷对这类东西完全免疫, 他学丸山之前做的,放上碟关上灯裹上薄被调大音量,试图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气氛。


配乐挺好的。涩谷边快进边想。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怕的呢,丸山怕得要死,还偏偏要和他一起看。影片开始的时候两人还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放到一半丸山就整个人贴上涩谷,眼睛仍死死盯着屏幕。涩谷悄悄看他,刘海下大睁的眼睛被屏幕的光照得透亮,睫毛抖了抖,看起来非常无辜。涩谷想这人明明只比自己小了几岁。


看电影的时候他们盖同一条毯子,胳膊紧挨着胳膊,丸山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有几次涩谷以为他都要来握自己的手了,但是没有,丸山像是刻意避开皮肤接触似的,手在毯子底下动了动又停下了。


但还是有皮肤接触的。两人在家都喜欢光着脚。女鬼一闪而过的时候,丸山会吓得耸肩,脚碰上他的,轻轻蹭过他的脚背,温暖的触感转瞬即逝。


演员表出现后涩谷看了一眼钟,发现自己快进得太多,时间还早。这个时候还是得看点不会快进的东西,于是他起身在柜子的第二层抽出老朋友小黄片。


他看了一眼封面,发现这就是那部他和丸山一起看的唯一一部小黄片。当时看到后半部分时他碍于丸山在,想自己跑到厕所解决一下,结果被丸山拉住,他说我来帮你吧,你也帮帮我好吗?


丸山和他说:深夜,屋子里只有两个男人,片子还在放,餐巾纸就在手边,这种事情合情合理。丸山总是能说服别人,以至于那晚后他们都自然地不去想不去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现在涩谷一个人看着这张封面,记忆也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电视屏幕的光,自己的喘息,被握住的战栗感,羞耻感,紧张的汗水。


后来轮到涩谷帮他,他却难以纾解。丸山也不急,只是轻轻勾着嘴角看对方,没了天真气息的人竟变得有些危险。涩谷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在那一瞬间的记忆后按了删除键。


涩谷把DVD盒扔回柜子,觉得自己脑子不太正常,得早点睡觉。


他站在水池边拿起牙刷,又浑浑噩噩地把男式洗面奶当牙膏挤,这次没人在旁边友善地提醒,直到被满口的粘腻感恶心到后他才回过神来,对着水池漱了很长时间口。


他有点想念两个人过的日子了。


涩谷躺在床上阖眼,努力想些别的事分散注意力。最近太冷,正月都过了,今年还是没能回成老家,就和丸山在家里做了点杂煮,加了白味噌的京都杂煮挺好吃的,年糕也是又圆又白,莫名地和做它的人很像。


要完,怕是要没救。


涩谷一个挺身坐起来,看了一眼钟,从抽屉里拿出丸山写给他的新家地址,穿好衣服带着冰箱里拿出的芝士蛋糕匆匆出门。


其实丸山的新家离涩谷很近,走过去也只需二十分钟,只是一直缺少一个过去的理由。


深夜的风打在脸上,天边寒星微亮。涩谷走得很快,半路上还踩到覆着冰的路面,差点面朝天空摔个痛快。涩谷在无人的巷子里气愤地问候了丸山几句,脚步却没有放缓。


等他气喘吁吁地敲门,鼻尖已经通红,围巾半挂在脖子上,像是马上就要掉下来。涩谷想要是里头有女人他就说:新家怎么样我就过来看看顺便给你带了芝士蛋糕就当搬家礼物不了我不进去坐了我这就走。


门开了,丸山像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透,额前贴了几缕卷发。温暖的灯光泄出来,在涩谷身后拖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之前有那么好看吗?有那么让人想和他上床吗?涩谷的心跳得极快,像是被人紧紧攥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穿过骨骼和皮肤,蹦到空气里去。他微张着嘴,一时竟忘了言语。


丸山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满脸惊讶道:“小涩?”


“说几百遍了,我是你前辈你得把我的姓叫全,还得在后面加敬语。”涩谷条件反射道。


下一秒就被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如果那天我走的时候你留我,我是会留下来的。”丸山的声音在耳边暖暖地滑过,涩谷听到后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想他。


他回抱他,沉闷道:“谁要你留下来了。”说罢叹了口气,把人拉低,强迫那个差点就要露出沮丧脸的男人看着自己:“把这个屋子退了吧,我也把我的退了,我们换个更大的。”


适合两个人住的那种。


然后他用这句话换来一个柔软绵长的吻。


尾声


丸山在床头柜找套的时候,涩谷想起丸山的尺寸,觉得在周末前去找他是异常明智的。
可以后怎么办,不能耽误第二天的工作啊。涩谷问丸山。
丸山吻他的锁骨,笑着含混答:没事,做着做着就习惯了。说罢下面撞得更重更深。
您还是滚蛋吧。涩谷呜咽一声,话被硬生生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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