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坑

所有的玫瑰都在夏天死掉,而我们的道路也许万里迢迢

【丸昴】tokyo holic(下)


5


蝉鸣变得日益稀疏,天气逐渐转凉。夕阳像燃烧的金子滑落进地平线,赤红的余晖抹在天际,将河畔的草地晕染成金色。


丸山告诉涩谷剧组不打算去东京了。 


涩谷盘算着那边也差不多联系安排好了,就问丸山:“你还想去东京?”


“我还有要实现的理想。”丸山说完后意识到不对,顾虑地看了眼涩谷。


涩谷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问道:“即使知道为实现梦想要付出什么代价,要经历多少痛苦,你也不愿放弃?” 


“是。”


“即使有个活生生的失败的例子就摆在你眼前?”
 
丸山抿紧下唇,用忧伤的目光盯着涩谷,许久后道:“人只要还在呼吸,还在向前走,有惦记他的人就不算失败。”
 
“好回答。去东京吧。”
 
 “嗯?”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骗你了,你有天赋。去东京吧,我已经找认识的人帮你联系好事务所了,你只要过去就行。不过我只能帮你到这儿,剩下的还得靠你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话说到一半丸山的声音便弱了下去。如果涩谷愿意通过这种方式回去,那他早就回去了。


涩谷的眼睛在夕阳下明亮温润,头发随意地散着,轻薄的嘴唇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丸山在这张漂亮的脸上见过各种表情,在此之前他想象不到一个人可以如此精致复杂。
  
丸山说:“我们可以一起去。”他迅速在脑内构建完一套说辞,一开口话就争先恐后地往外冒,“我们可以一起去东京,我陪你再打拼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比过村上先生,但是我也会非常努力,让你……”
 
让你不再难过,不再难眠,让你无论走到何种境地都有人陪着,一转头就能看见我。丸山想说很多,但它们都分量太重,意义太深,他意识到话语的力量,不敢轻易说出口。
 
涩谷看了他一眼,笑道:“行啊。” 
 
河水泛着金色的波纹,日复一日地在这座宁静的城镇脚下流淌。丸山就这条河流一样,头发和瞳孔的颜色都偏浅淡,阳光下闪着琥珀的光,就连笑起来时尖尖的虎牙都非常耀眼。


涩谷说他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让丸山先去东京熟悉起来。


临走前一晚丸山在涩谷家里聊了一夜,说了很多关于未来的事。出发前家里人都去送他,妹妹扑到他怀里哭泣,丸山揉着妹妹的脑袋安慰了很久,笑她再哭就不好看了。


涩谷一直没有出现。
 
出站后走到东京街头,潮水般的人群和仰头看不见顶的高楼总能震慑住第一次踏进这座城市的人。丸山感叹了一声,急忙掏出手机想给涩谷打电话。等他输完号码摁了拨打键,听见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提示音时,整个心都空了。 
 
那天很多人都看见,东京车站前的人行道上一个背着鼓鼓囊囊背包的好看的青年站着哭了很久,大滴眼泪滚落下来砸在水泥地上,他哭到肩膀直抖,哭到抽气的嘴唇被眼泪打湿,细长的眼尾通红一片。很多人都看见了,没有人在意。 


当意识到一个人离开自己了,那种尖锐的刺痛就是喜欢啊。 


丸山为了见到已经是体育界主持红人的村上,咬牙打拼了四年,后来他在电视台后台见到准备稿子的村上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您好我是丸山隆平,感谢您让事务所对我的关照,请问怎么才能联系上涩谷昴?


村上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涩谷现在在日本的哪座城市,至于联系方式涩谷不让他告诉他。 
 
“他还没准备好回来。你也别再来问我了。”
 
丸山喝了一夜酒后终于想明白了。涩谷曾经问他是不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这就是代价。涩谷知道自己跟来东京只会让丸山分心。况且这里是他摔得最狠的地方,他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才能离开这里。重新来过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涩谷前前后后都考虑到了。他准备好了一切,然后把丸山推上了那条路。既然这样,丸山想自己得走好这条路。


那时他21岁,距离拿到第一个男演员赏,真正大红大紫还有三年。距离和涩谷重逢还有六年。


后来涩谷和村上偶尔会通电话,村上会简单地向涩谷汇报丸山的近况。
 
“电视新闻你也都在看,他也没再来问过我你的情况,估计是放下了。你要还放不下他就给我麻利地滚过来。”
 
“不了,我还想再悠闲地晃几年。”
 
“那你也放下吧,有些人错过就是错过了。”
 
“还轮不到你来说我。你不是也放不下么。”
 
“别没话了就往我这儿扯。”
 
如果不是隔着个电话,可能村上又要来拍他脑袋。


“hina,我遇见的就是最好的。和你一样。”
 
村上叹了口气:“我在东京等你,什么时候想来了就和我说。”


涩谷是眼睁睁地看着丸山一点一点喜欢上自己的。仿佛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小火花被一阵阵风吹成了火焰,炙热得几乎要灼伤别人,而本人却没能察觉。


涩谷喜欢他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的欣喜,就连最微小的悸动都无处隐藏。
 
黄昏时分站在河畔边朝他挥手的少年蓬勃天真。夕阳的余晖都落进他眼睛里,那大概就是最好的了。


 6


丸山知道涩谷这几年有在看他的信息,看涩谷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其实不想看到才难,电视上报纸上杂志上铺天开地,好的不好的,真的假的,任人评说。
 
店里是古朴的和式装潢,暖气开得很足,陶制茶杯上印着毛笔字样的七转八起。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给他们上了寿司和清酒。
 
“我变好了,还是变糟了?”
 
“变得有腔有调了。”
 
涩谷捏着酒杯小口小口地酌,镜片下的目光沉稳平和。微耷拉的肩膀,宽松的领口和柔软的发稍都留存着时间的温度,熠熠生辉。
 
“后来我又去了几个城市,来东京是一年前的事。现在在做制曲方面的工作,以后我们工作上可能也会有交集。”
 
“那挺好。”
 
 “是啊。”
 
“结婚了吗?”


“还单身,你呢。”
 
“刚分手,现在单身。”
 
丸山忽然觉得很委屈,他想告诉他他让自己等太久了,当初不知如何说出口的话语,现在已经可以用千万种方式表达了。
 
可是他仍说不出口。因为那些任谁听了都会怦然心动的话语已经成了他惯用的伎俩,他不该把它们用在涩谷身上。


好像一说出来就会变成空气里的尘埃,风一吹就散了。
 
"还想吃什么?"丸山打开菜单问。


"海胆寿司。"
 
吃过饭后丸山不想放涩谷走,执意要开车送他回家。他需要有他的电话号码,工作单位地址,还有住址。
 
涩谷也没推脱,和丸山走回开发布会的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丸山替他开门,他坐到后座上后对方没有关门,而是弯腰钻了进去。 
 
涩谷本能地向后退,正好被丸山压在车门上,被他的气息覆盖。
 
"花招变多了。"涩谷调笑道,不再躲闪。


丸山堵住他的嘴,用力咬他的嘴唇,涩谷张开嘴让他吻得更加深入。丸山如溺水的人般渴求呼吸的交缠,皮肤的贴近,涩谷就给他,百依百顺,承受着丸山如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感。
 
涩谷家中的床上,丸山吻了吻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的涩谷,摩挲着他的指腹道:“把你剩下的时间都给我吧。没多少了,算下来也就只有五十年。"
 
“别擅自决定别人的寿命啊。”涩谷不满,笑意却藏在眼里,他说:“行啊,你不嫌烦就行。”
 
丸山长长地舒了口气,闭上眼用鼻翼蹭涩谷的头发,贪恋着他的温度。他忽然想起他们丢失的十年,鼻头一酸,眼泪啪啪地掉下来。
 
得了这个承诺,才敢去想他们到底错过了多少时光,可以接多少次吻,做多少次爱,道多少声早安。
 
“哭什么呢。”涩谷胡乱地揉他的卷毛。
 
“我们得把以前的时间都补回来。我有很多事想和你说,很多地方想和你去。”
 
“时间还多,慢慢补吧。”
 
无论说什么都像在撒娇,真好啊。


后来丸山打电话给横山,语调轻缓:“裕亲,人生很短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间过一秒少一秒,很多理由放到最后都变成了借口。”
 
横山沉默。
 
他花了多少心血在丸山和这个角色身上,就证明他有多不想放过自己。他故意让这样的角色都落得悲伤的结局,可是现在丸山却得到了幸福。横山对着夜空叹了口气,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播打了那个在心中烂熟的号码。
 
“喂?”
 
“hina。出来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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